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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兰花啊玉兰姐
2022-3-23 11:07| 发布者: admin| 查看: 506| 评论: 0|原作者: 张元顺
老宅院内的丛丛玉兰,花开花落,年复一年数十载。每到盛夏,那一片片叶色葱绿,那一朵朵洁白无暇,开得一院子的清香,仿佛整个空气都让人醉了。
每每回乡探幽,恰逢玉兰花开,我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我那芳名就叫玉兰的大姐姐。这里的玉兰花,是时年正值"豆蔻"的大姐亲手植下的。转眼间大半个世纪过去,植花人的人生却永远定格在了2018年的冬春之交。眼下又睹此花,怎不让人心怀抚念呢? 我家有姊妹五人,玉兰姐排行老大。她自小聪慧,虽不比"孔融四岁让梨""冯唐七岁学诗""白居易九岁通音律"那样天资烂漫,但生性勤劳:四岁刷碗,五岁洗衣,六岁做饭,七岁割草,八岁车水,九岁栽秧,十岁执镰,十一岁扬铣、堆草,十二岁家里家外事事都做,样样皆能,成了父母亲的好帮手。这正应证了"穷人的孩子早当家"的那句俗话,对于今天许多孩子来说,简直就是天方夜谭。 出生在苦难岁月的玉兰姐,一直追求向阳而生。她有着玉兰花般的纯美,劳动锻炼出早熟的仪态,年方十大几岁就有邻里上门提亲,都被拒绝,后来却看中了没房没产、无奈到南京靠赶骡车谋生的华家好后生,两人一路打拼,过起了骡不停蹄的颠沛生活。历经坎坷,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才有了立身之处,安上了定量户口,夫妻双双进入了国营剪刀厂工作,成了正宗的南京人。可是,好景不长,国际风云骤变,城市紧急疏散人口。斗大字不识一个的她,却很明白事理,毅然决然响应政府号召,只身带着年幼的女儿回到老家务农。在那艰难的日子里,她跟着太阳起,伴着月亮归,沉重的"修地球"越发使她坚强起来,全凭着少小养成的毅力,诸如栽秧割稻、铲草积肥等重活累活都不在话下,挣的工分一点都不比强壮劳力少,还被评为生产队里的劳动能手。她常对人说:人这一生几十年坎坎坷坷,都是要吃苦受累的,但只要自己不认输,就没人能撂倒你,只要自己一直往前走,天地都无阻挡。就这样,她在农村整整干了两年。落实政策回城后,每每提及这段经历,她依然一脸的自信与自豪。 玉兰姐的一生,没有"夏花之灿烂",却有如"秋月之静好"。她先后在城里工作20多年,做过车间一线工人,当过食堂火头军,一直操守着兢兢业业做事、干干净净做人的本份,初心不变。她生有一女二男,是国人都想要的家庭模式。她用一个女人特有的温润、知性和自律,与丈夫相濡以沫,和衷共济,共同营造一个充满温馨的安乐窝,简单生活不差分毫,把3个子女都抚养成了社会有用之人,其中大儿子成了市里金融界的精英,为众多熟人所称羡。说到何以家旺,大姐夫都感叹自己这辈子娶妻"修"到了我大姐这样的贤德人。 玉兰姐长我十九岁,几乎等于上辈人的年纪,于我这个排行老小尤为手足情深。少小时,她常从城里捎来好吃的食品,寄来入学的新书包,还买竹笛给我跟人学;成人恋爱后,她给我初恋送上订婚礼物,并从百忙中抽身连夜乘火车赶至女方姑妈家,帮助力挽一段秦晋之好;退伍到地方入职,她时常提醒我做人品行要正,当官袖口要净。她直到重病卧床,仍关照我丧偶后的续弦之事,在弥留之际都放心不下我这"老巴弟弟"。这份手足情,这种纯真爱,使我少时受宠、平生受益、永生难忘! 都说人生是一条生生不息的河流,其实生命的起点和终点不过咫尺之间。一晃,玉兰姐走完生命中的84个冬春,冥寿己八十有九。在阴阳隔绝的数个清明时节,我竟没去南京为她扫过一次墓,也未曾给她化过一张纸钱。咋就不思念?咋就不念想?怎奈是玉兰姐在我脑海里压根就没有离去!而现实很悲摧,想到她西去时,震悼心颜,哪日不想到夜里,哪夜不念到鸡鸣,多少年过去也未曾完全平复丧姐的断指之痛。她那扬在脸上的自信、长在心底的善良、融进血里的骨气、刻在命里的坚强,将永远地矗立在我的心中。 流年岁复岁,花落花又开。人死如灯灭,生命不复还。而我老在默默祈愿,我那玉兰姐如能真像玉兰花一样还能复生,那有多好啊! 张元顺 作者简介 张元顺,出生于宝应农家,系扬州知名媒体人,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,中国报业协会书画分会会员。参军立过两次功,从政任过一官半职。素爱行文走笔,余好书法琴笛。 以新闻报道为发端,进而涉猎文学创作,笔耕桑田五十载,在海内外发表各式作品400余万字,获得各类奖项5O多个,曾在全国县市报总编辑论文评比中折桂,被评为扬州市优秀新闻工作者和江苏省信息宣传优秀工作者,个人业绩入选《中国人才辞典》。著有四部书籍,先前出版的报告文学集《搏击声声》和通讯专辑《风递花香》,多为歌颂、时评的应景之作;近期面市的长篇散文《从心出发》和写作散论《文心走笔》,皆是经意感悟、性情流淌的心灵文字。 |